小跑着找来崭新的宣纸和一支上好的狼毫笔,磨好墨,小心翼翼地呈放在楚奕手边。

    云安郡主那双清亮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注视着楚奕,难道这位行事莫测的淮阴侯,真能看懂并核算这如天书般繁杂的军中账目?

    而站在她身旁的安明宇,嘴角则挂着一丝毫不掩饰的、看好戏的讥诮笑容。

    他双臂抱胸,笃定楚奕不过是在装腔作势,最终必然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出个大丑,根本算不出个子丑寅卯。

    只见楚奕神色沉静如水,伸手将宣纸在面前铺展平整,骨节分明的手指稳稳地提起那支狼毫笔。

    他目光如电,迅速扫过最上面一本账簿的封面,随即翻开。

    很快,偌大的营帐内,一时间只剩下纸张快速翻动时特有的“哗啦”声。

    这声音敲打在每个人的心头,营造出一种近乎窒息的紧张感。

    时间悄然流逝。

    不过短短一炷香的功夫,那令人屏息的“沙沙”声戛然而止。

    楚奕猛地搁下笔,狼毫笔尖在砚台上发出清脆的“嗒”的一声。

    他霍然抬头,冰冷的目光,瞬间钉在那两名文吏的脸上,声音不高,却字字如冰珠砸落。

    “账簿记载,左武卫万余兵马,三年内箭矢损耗,竟高达十八万支!作何解释?”

    那名领头的文吏只觉得心口像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,猛地一抽,几乎站不稳。

    他强压下几乎要跳出喉咙的心脏,喉结剧烈地滚动了几下,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,声音干涩发颤地辩解:

    “回……回侯爷,这……这乃是日常操练时的正常损耗……并……并无疑处啊!”

    他试图用“正常”二字蒙混过关。

    “放屁!”

    他话音未落,一直端坐楚奕身侧、面沉如水的林昭雪已然勃然变色!

    她猛地一掌拍在坚实的乌木案几上!

    “砰——!”

    一声巨响震得整个营帐嗡嗡作响,案几上的笔架、墨砚都跟着跳了一跳。

    林昭雪“噌”地站起,身姿挺拔如出鞘利剑,那双寒星般的眸子喷射出凛冽的怒火,声音如北境最凛冽的寒风,瞬间刮过营帐。

    “本将在北境统领七万边军,日日操练,枕戈待旦,与凶悍胡虏浴血周旋!”

    “三年箭矢损耗亦不及此数之半!左右武卫驻守京畿,歌舞升平,承平已久!万余兵马如何能损耗十八万支箭?!”

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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