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老头的故事还在继续,他已经没有了眼泪,只剩下绝望,看的童诏头皮发麻。

    “二愣子的事,彻底打断了全村人的脊梁骨。”

    “从那以后,大家都学乖了。”

    “当个哑巴,当个聋子,总好过丢了命。”

    “后来,陆陆续续又抬回来两个。”

    “家里人,连闹都不敢闹,哭丧都不敢大声,生怕被矿上的人听见,被报复。”

    “收了沾血的慰问金,用那笔钱,给儿子买一口好点的棺材,剩下的,留着给活人吃饭、上学。

    人命,在这里成了买卖。

    “可是,少年人哪有不气盛的,就算是个哑巴,在梦里也会阿巴两句吧。”

    “去年抬回来的狗儿,就是个例子。”

    “那孩子,是个管不住嘴的。”

    “有一次家里来了个亲戚,狗儿灌了两口猫尿,吹自己在山上挖煤挣大钱。”

    “没过多久,人就躺着回来了。”

    “矿上还是那句话,意外。”

    “呵...”老朱头惨笑一声,

    “村里人又不是傻的,大家都知道,是狗子说了不该说的话,被拿来宰了给猴子看。”

    说到这里,老人身子抖的厉害,像是想到什么恐怖的事情。

    “狗儿是独苗,他爹也是头倔驴,红着眼就要跟王军拼命,结果...”

    “挨了一顿毒打,胳膊的骨头都打出来了,现在,连桶水都提不动。”

    童诏的拳头在身侧握紧,心里不是滋味。

    就因为喝大多说了几句,一个年轻人的生命就这么没了?

    真可笑啊,一个老子死了儿子还要被毒打。

    吴市,还有王法吗?

    也对,王家的王也是王法的王。

    然而,朱老头接下来的话,才让童诏见识到什么叫人间炼狱。

    “这还不算完,他们摊牌了,不装了,直说是狗子犯了规矩,全家都要受牵连。”

    “这次连坐一家,下次...全村一起受!”

    “他们把狗儿的妹妹从家里拖出来,当着全村人的面,把一个才十五岁的小闺女,拖进玉米地......”

    老朱头的眼睛红了,里面是熊熊烈火。

    “那天下午,整个村子,都能听到玉米地里的哭喊,哈哈哈,没有人敢动啊!”

    “一个村的人就这么看着,听着,都是他妈的卵蛋,孬种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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