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的身影,已经缩成了一具小小的枯骨。

    一家三口。

    他们的死状很安详,没有挣扎的痕迹。

    仿佛只是在这漫长的冬日里睡着了,然后被这片吃人的土地无声无息地吞了下去。

    赵九和杏娃儿互相搀扶着,坐到一堆带着腐朽气的干草上。

    他解下自己身上那件沾满血污的破布褂子盖在杏娃儿身上。

    杏娃儿的身子紧紧蜷缩着一动不动。

    赵九环顾四周,这间屋子虽破,虽有死人,但总归是个遮风挡雨的去处。

    至少眼下是安稳的。

    他拖着伤腿,走到屋子中央,解下背上沉甸甸的铁箱,然后将从都统和奶娘身上搜刮来的东西,一件件掏出来摆在地上。

    黑色的荷包沾了血。

    一封拆开的密信,纸有些潮,字迹却没晕开。

    一张巴掌大的地契,纸张粗糙,四角却还算完好。

    一个瓷瓶。

    最后是一块腰牌。

    入手冰凉,沉甸甸的。

    赵九捏起那块腰牌。

    不知是什么材质,打磨得极为光滑。

    正面雕着一只乌鸦,栩栩如生,双翼舒展,像是要冲出牌面。

    乌鸦的眼睛是两颗米粒大小的血色石头,在昏暗中,闪着一点妖异的红光。

    他想起奶娘临死前声嘶力竭的喊叫,还有她嘴里念叨的巫峡山、落水崖、无常寺。

    “无常寺……”

    赵九轻声念着这个名字,像是在嘴里咀嚼一块石头。

    腰牌背面刻着两个字:无常。

    这应该就是那个女人敢跟都统叫板的底气,也是她挣下那些金银的本钱。

    一块杀手的腰牌。

    赵九的指尖,轻轻摩挲着那只乌鸦,触感冰冷而坚硬。

    一个念头像一颗种子,在他心底最贫瘠的角落里,悄悄破土。

    当杀手。

    他想起都统那句话:“赵淮山的心思,我比谁都清楚。这箱子里藏着最重要的东西,他不可能不留后手。”

    也想起自己被那都统拿捏时,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无力。

    弱就只能任人宰割。

    强才能把命攥在自己手里。

    他想,如果他是那个奶娘,如果他有那份杀人的本事,他不会说半句废话。

    一刀递出去,事情就了了,那都统绝没机会做任何事。

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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