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么的悲悯,眼前不是一个葬送了十万大军的败军之将,而是一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忠臣。

    李景隆顺势被他扶起,却依旧弓着身子,哽咽不止:“殿下……臣……臣有负圣恩……”

    “国公何罪之有?”

    朱允炆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,语气里满是安抚。

    “孤与皇爷爷在城墙上看得分明。”

    “国公指挥若定,将士用命,奈何……奈何十二叔用兵太过狡诈,诡计多端!”

    他转过身,面向朱元璋,一脸认真地分析道:“皇爷爷,您看,那朱栢先是诱敌深入,再以精锐骑兵两翼包抄,此乃兵法之常。可他偏偏在阵前动用那等闻所未闻的铁疙瘩,声如惊雷,乱我军心。”

    “此非战之罪也!”

    朱允炆的声音不大,但在死寂的城头上,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。

    “曹国公深陷重围,依旧奋勇拼杀,为大军撤回争取了宝贵的时间。此等胆魄,此等谋略,实乃我大明之栋梁!”

    “若非国公,我军损失恐怕更重。此战之败,罪不在国公,全在于逆贼朱栢阴险狡诈,不讲武德!”

    一番话说得是那么的“恳切”,那么的“公允”。

    李景隆听得一愣,连哭都忘了。

    他抬起那张花猫似的脸,难以置信地看着朱允炆。

    他自己都不信自己有什么“指挥若定”,有什么“奋勇拼杀”,他只记得自己被吓得屁滚尿流,只想着怎么逃命。

    可到了皇太孙嘴里,他怎么就成了忍辱负重、有勇有谋的功臣了?

    他心中先是惊愕,随即涌起狂喜。

    他立刻低下头,用袖子擦着眼泪,做出更加悲痛欲绝的样子:“殿下谬赞,臣……愧不敢当!”

    朱元璋的脚,缓缓放下了。

    他没有看朱允炆,也没有看李景隆。

    他的目光越过城垛,投向了远处那片连绵不绝的湘军大营。

    朱允炆的每一句话,都像一根烧红的铁钎,狠狠捅进他的心脏,再使劲地搅动。

    栋梁?

    这就是他为大明,为他朱允炆选的栋梁?

    一个只会临阵脱逃,跪地哭嚎的废物?

    而他的好孙儿,他的皇太孙,面对如此惨烈的败仗,想的不是如何问罪,如何整肃军纪,反而在为这个废物开脱,甚至将他夸上了天!

    这是仁厚吗?

    不!

    这是糊涂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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