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明永乐十四年,八月初七。

    时近仲秋,岭南暑气未消,然自潮州府北上,入南雄府地界,山势渐高,林木愈深,空气中便少了几分潮.热,多了几分山野的清冽与……不易察觉的阴翳。

    南雄府,地处大庾岭南麓,控扼梅关古道,乃中原通往岭南的咽喉要冲,商旅络绎,本应是一派繁忙景象。但赵清真自踏入南雄府境,便觉此地气机有异。并非如潮州那般风水格局的明显扭曲,也非汀州那般巫蛊邪灵的躁动,而是一种更沉郁、更隐晦的“滞涩”之感,仿佛整片天地都被一层无形的薄纱笼罩,阳光不显明媚,山风不带清爽,连鸟鸣兽吼都显得有些压抑。

    他依旧是一袭蓝色道袍,背负以灰布紧裹的归尘剑,胯下青骢马步伐稳健。但行至南雄府治所保昌县城外一处贫瘠山村时,他勒住了马缰。

    村口,几个面黄肌瘦的孩童正眼巴巴地望着他……更准确地说,是望着他胯下膘肥体壮的青骢马。一旁茅屋前,一位老妪正佝偻着身子捡拾柴火,衣衫褴褛,步履蹒跚。

    赵清真心中微动。他云游四方,并非不食人间烟火,深知民生多艰。此马虽是郑和所赠,脚力甚健,但于他而言,更多是代步之物。炼神还虚之境,虽未至朝游北海暮苍梧的神通,但全力施为之下,短程跋涉已不逊骏马。而此马留在此地,或能助这贫苦人家耕田载物,换取些许生机。

    他翻身下马,走到老妪面前,打了个稽首:“福生无量天尊。老人家,贫道云游至此,见此马与贵地有缘,愿将其赠予村中,助乡邻耕作运输,聊表心意。”

    老妪和孩童们都愣住了,难以置信地看着赵清真。直到赵清真将缰绳塞到老妪手中,又取出些许散碎银两一并赠与,他们才如梦初醒,千恩万谢,几乎要跪拜下去。

    赵清真扶住他们,淡然一笑,问了问前往保昌县城的路途,便不再停留,背负行囊与归尘剑,迈开步伐,身影很快消失在山路拐角。失去了马匹,他的速度似乎并未减慢多少,一步踏出,便是常人数步之遥,蓝色道袍在山风中微微飘动,更显出尘。

    徒步而行,更能贴近这片土地的气息。赵清真神识微展,仔细感知着周遭。那“滞涩”之感的源头,似乎并非单一,而是弥漫在山水之间,尤其以西北方向梅关古道所在、以及东南方向保昌县城所在,最为明显。

    “梅岭……白猿……府学……圣姑……”他回想起途中听闻的关于南雄府的零散传说,心中若有所思。

    行至傍晚,保昌县城那略显斑驳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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